“85后”女孩用闽南语写小说 作品《鲸路》登上《收获》

龚万莹近照。

最新一期（2023年第四期）《收获》的“青年作家小说专辑”刊登了一则短篇小说《鲸路》。小说从一场丧宴开始，讲述了鼓浪屿上鱼丸店老板娘宝如在失去幼女的苦难中浮沉的故事。地道的闽南方言穿插其中，再现闽南人原始生活状态的同时，也引起了这座岛屿上人们的共鸣。有网友读完后评价，“小说一开始吸引我的是语言，能用闽南方言写作的作家少之又少，而且行文明白晓畅，不硌牙，实在难得，我想这应该是厦门本土作家。”

记者找到了这篇小说的作者龚万莹。果不其然，如读者所猜想的一样，她是地地道道的闽南人，出生于厦门鼓浪屿。

(资料图)

这个“85后”女孩，此前从事和文学毫不沾边的工作，31岁时大胆辞职全职写作，34岁考研上岸北师大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文学创作研究生班，从零开始探索她的写作之路，目前已在《收获》《人民文学》《钟山》《扬子江诗刊》等刊物发表不少作品。

写作小白在30岁后重启人生

本科在福州大学学习市场营销，后去英国留学，又回到上海在一家外企做品牌经理，这是龚万莹30岁前的人生。

因为发现身边的人和事很有意思，想记录下来，龚万莹在英国留学时开始尝试写作。能写些什么呢？她从最熟悉的环境入手，假期一有空就杀回厦门，冲到鼓浪屿上采访。因为家人朋友工作的缘故，她离殡葬行业很近，曾深入了解，陆续在“三明治”“真实故事计划”等微信公众号发表相关题材的非虚构作品。这些田野调查的经验也为她后来的小说创作打下了基础。

2016年，作家笛安看到龚万莹写殡葬的文章，很感兴趣，邀请她来为自己主编的《文艺风赏》撰写专栏。这是龚万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接触小说写作，用她的话来说是“瞎编了一些在鼓浪屿上发生的故事”。回顾这一时期的作品，龚万莹笑谈，“更像是习作练笔，相对比较稚嫩。”

2018年龚万莹31岁，在外企的职业生涯到达了小高峰，她却选择辞职，转换跑道，全身心投入文学创作，她说“写作带来的满足感对我来说才是上好的事”。后来几年，她一直坚持写作却渐渐发现，“写作好像来到了一个瓶颈”。为了突破自己，她决定考研，最终一战成硕。

走上文学之路，或许和她在厦门一中读书时，语文老师们的影响脱不开关系。龚万莹说，当时虽然背负学业压力，但老师会带着大家创作剧本、编排演绎，其中陈岩立老师还让他们尝试写陌生化的诗歌，给她带来了文学上的启蒙。

用闽南方言写小说

《收获》是中国顶尖的文学杂志，能够登上《收获》，是对一名作家创作实力的认可。小说《鲸路》无论对白还是叙述，都夹杂了不少闽南语，此外还充斥着大量闽南物象、闽南丧葬习俗。浓郁的闽南地方色彩，给龚万莹打上了鲜明的个人标签。

“作为一个鼓浪屿小孩，我是被整座岛养育出来的。”龚万莹说，她一直在岛上生活到18岁离家读书。作为一个新手写作者，她认为写小说可以从自己最烂熟于心的经验出发。而方言带着特定的地域文化烙印，“要让更多人看到闽南，那么语言便是最好的形式。”

青年评论家贾想在点评龚万莹的小说时谈到，“作者使用了一种经过打磨和加工的闽南语，有韵致、有古意，悦耳并且鲜活。这种语言的生命力传递到人物身上，人物的生命力又传递到小说身上，以至于你拿到小说，像拿到一条海中现捞的活鱼，跳动着要从你手心跃出龙门。”

为什么用闽南语写小说能如此丝滑？龚万莹分享了自己的童年经历，“我爸妈是卡拉ok爱好者，在耳濡目染下让我成了一个闽南语小曲库。像《双人枕头》《金包银》《爱情骗子我问你》……我张口就来。小时候还看了很多台湾综艺，在里面积累了很多俏皮话。小说中的语言都是写作时自然而然地流露，并不是刻意去翻译。另外，家人们爱讲故事、爱追溯历史的传统也有潜移默化的影响。”

令人颇为惊喜的是，龚万莹以鼓浪屿为原型，对闽南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进行在地书写的小说，不只这一篇，还有《出山》《夜海皇帝鱼》《浓雾戏台》《大厝雨暝》等。据她透露，今年底，这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将集结成书出版。

三条法宝与新手写作者分享

新手写小说，如何入门？龚万莹结合自己的经验，分享了三条法宝。

一是大量阅读。一开始为了找到“什么样的小说是好小说”这个问题的答案，她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，进行了大量的阅读。“在阅读中找到喜欢的作者，学习他们的写作技巧，才能发现什么是好的标准。”在《出山》的初稿中，她向读者丢出了一大堆人物，“很多人读完表示根本记不住谁是谁”，而这时她会回到自己喜欢的小说里去寻找答案，看看作家们是如何让小说人物出场的。

二是要拿掉创作洁癖。“不要觉得来杯咖啡，45度角仰望天空才能写作。工作很忙，哪有时间慢慢起范儿？”在外企上班时，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下来往往很累。但即便如此，龚万莹也没有停止写作。“即使在嘈杂的环境里、在地铁站着的时候，也能掏出手机随时写。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水龙头，随时随地都能拧开，输出文字。”

三是找到“写作搭子”。龚万莹在初期练笔时，会把作品分享给6-8位朋友阅读，听他们批评。朋友从哪里开始读不下去，她就从哪里入手修改。她说自己是修改型选手，一篇小说至少要改到10遍以上才初具雏形。此外，还可以寻找一起写作的伙伴，大家一起写，交换读，互相提建议。